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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心語
慘淡的苦悶的哀愁的薄霧籠罩了我,流云似的心緒飛來轉(zhuǎn)去,總也逃不出灰色的夢魘。
枝頭的花瓣片片凋零,風(fēng)中飄舞;散亂的心事散落一地,化作塵泥。經(jīng)過了多少次的決心與振奮,多少次的挫折與消沉,禁不住問自己:我是誰?我來自哪里?我要干什么?我能干什么?
遙望天宇,天幕角上最為黯淡的一顆孤星,便是我嗎?遠(yuǎn)在天邊最為纖細(xì)的一絲云羽,便是我嗎?難道無窮浩淼的宇宙也會產(chǎn)生這般脆弱的生命?世界這么大,我不過是沙漠中之一粒,大海中之一滴,僅有的一絲微弱的聲音也被淹沒在這喧鬧的浪海里。樹葉中最小的一片,花朵上最丑的一瓣,草地上最小的一株,張開雙臂,擁抱生命的陽光。暴風(fēng)雨中斜伸在湖面上的一片樹葉上,快被沖下去的小螞蟻艱難地爬到棲息在葉梗上的蝸牛前,求生的渴望使它抬手去叩蝸牛的房門;大張著嘴巴吐著火紅芯子的毒蛇爬向從梁間跌落的雛燕,迷惘的小女孩睜大惶恐的雙眼,驚慌地尋找腳下的小路在濃霧中的方向……
宇宙之父給我的小船漂流在茫茫大海之上。灰色的天空,灰色的太陽,灰色的海面,沒有海鳥,沒有帆船,也沒有燈塔,萬頃的海上,只有我一個。好想找一個人,哪怕只有一塊木板,也可以證明這條航線有人走過。但是,有著無盡的水的大海,能有一滴滴上天空的水嗎?
我生為這一類。據(jù)說這一類叫做人。
同是有一個腦袋,兩只胳膊兩條腿。有的肥頭大耳,滿肚肥腸,有的妖嬈狐媚,賣弄風(fēng)情;有的似枯木干柴,彎腰弓背,有的愁眉不展,歷盡滄桑;有的山珍海味,聲色犬馬,有的食不果腹,勞碌終日;有的作威作福,肆意妄為,有的曲意奉承,助紂為虐;有的逆來順受,忍氣吞聲,有的怒發(fā)沖冠,拿刀持劍。
為了一點名,為了一分利,絞盡腦汁,費(fèi)盡心機(jī),勾心斗角。得勢者哈哈大笑,僥幸者得意洋洋,落馬者哭天罵地,晦氣者唉聲嘆氣,不平者仰天長嘆,獨無心者逍遙自在。有人為生計奔波勞碌,低聲下氣,有人緊閉大門,冷眉豎眼,有人恣意揮霍,一擲千金。初生的嬰兒嗷嗷待哺,街頭流浪兒灰頭灰臉,輟學(xué)的孩子站在學(xué)校門外,垃圾堆里的孩子汗流滿面。
蠢笨的大樓呆立在熱風(fēng)冷雨中,進(jìn)進(jìn)出出的是一些人稱或自稱聰明的家伙。在他們那里,月亮白天出來,太陽夜里升起。碰一碰酒杯也許就是一千個失學(xué)孩子的學(xué)費(fèi),點一點頭也許就是一千戶農(nóng)民一年的血汗,揮一揮手也許就會使成千上萬的人破滅希望。歌舞升平,猜拳行令的是他們,稱兄道弟的是他們,心猿意馬的是他們,“顧全大局”的也是他們。古建筑墻根鼠洞交錯,滔滔江水就要漫過大堤。
理一理紛亂的思緒,思緒仍是一團(tuán)亂麻。
匆匆忙忙的路人,浪跡天涯的游子,零落的塵泥,哀鳴的燕子,枯黃的落葉,凋落的花瓣,漫空的碎紙,哭泣的臉面,父母的愁容,催稅催款的吆喝,倨傲的神情,憤怒的決心……一一在腦海閃現(xiàn)。忐忑的等待,委婉的拒絕,我又一一體驗。
柔順艷質(zhì)埋于土中,化作泥土;投于水中,化為飛灰輕煙。東風(fēng)吹來,直上九重天,回歸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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