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潔的綻放散文

　　此行前往的是紅星鄉(xiāng)，鄉(xiāng)里距縣城26公里，位于詔安中部偏北，地處山區(qū)。我們先來到紅星鄉(xiāng)政府，在鄉(xiāng)政府工作人員小張的引領(lǐng)下，車子繼續(xù)前行，路兩邊的青梅樹三三兩兩，從車窗外迅速滑過。

　　進入梅園了，我們下車徒步登山。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白，我的鼻子隱約感到有股暗香襲來，和著冬日暖陽的微風(fēng)，倍覺心爽神怡。我們此行頗得時宜，就在前不久縣里舉辦青梅節(jié)期間，嶺上青梅花含苞未放，很多游人不辭山陡路遠(yuǎn)，到了這里只能望梅樹而興嘆，惆悵而返，這不得不說是種遺憾。

　　青梅種在山上，山并不高，登山的路徑是一條水泥砌成的臺階。順著臺階而上，漸入梅林。這里的青梅樹已種植多年，主干盤根屈曲，樹皮斑駁老辣，蒼郁如鐵，儼如一尊尊出土的鐘鼎。在主干的扶持下，枝向上伸展，長者逾數(shù)米，挺拔秀出，大有直沖云天之勢。枝雖不粗，但能讓人感受其內(nèi)在的力度，勃勃的生機�；�順枝而長，有一朵，有三兩朵，有十?dāng)?shù)朵聚在一起的，方向有上仰的，下俯的，側(cè)臥的，花蕊隨風(fēng)曼妙輕盈地起舞。這老干新枝交錯掩映，織成一張張巨大的網(wǎng)，白色的花兒點綴其間，那梅林猶如被春雪撒下的一片白茫茫。

　　梅枝是嚴(yán)禁采摘的，我眼見一枝欲斷不斷的細(xì)枝，不知她是否是被風(fēng)打折的，枝上有花六七朵，蕾三兩苞，著實可愛。我細(xì)摘下來，仔細(xì)一瞧，只見那五枚花瓣薄如蟬翼，清透可人，放在鼻子前一嗅，香氣淡淡襲來，繞鼻而散，真是香中別有韻��！

　　此情此景，不禁使我聯(lián)想起南宋畫家楊無咎的《四梅花圖》，畫家以凌健之筆寫枝，枝干秀潤遒勁，花蕾各有儀態(tài)，曲盡梅花含苞、初放、盛開、凋落之狀，是圖筆墨精練，意妙韻絕，堪稱史上畫梅絕品。然而畫中之梅已非畫家心中之梅，心中之梅非眼中之梅，畫家眼中之梅也非我眼前所見之梅矣。

　　世人往往只知有梅，而不知有青梅。青梅有別于大家耳熟能詳?shù)拿�，她們同屬被子植物門、雙子葉植物綱，但不同目，也不同科。梅有長于山澗野外，也有盆景清供，品種達300種之多，花蕾有大有小，顏色更有白、粉、紅、紫、淺綠，的確使人賞心悅目。無怪乎，梅與蘭、竹、菊并稱四君子，成為歷代文人詩文書畫里常詠不衰的題材。青梅則生于嶺上村野間，花色以白為主，瓣小，素面朝天，如鄉(xiāng)野村姑，以致有人不識之憾。

　　再往山上走，有一亭，名喚賞梅亭，亭被以紅漆，在梅林中顯得格外醒目。站在亭上，近觀梅海，遠(yuǎn)眺群山，仰望藍(lán)天，天地之大美了然于心，梅林在群山的環(huán)繞之下更顯清芬，群山因梅林的點綴添了幾分靈氣，也更壯偉了。丹詔的山雖沒有廬山雄峻之美，黃山百變之奇，但也有廬山、黃山所未備的秀逸之姿，有如黃公望《富春山居圖》里的空幽，一種不染塵囂，高蹈孑然的氣度。一方山水養(yǎng)一方人，無怪乎，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守成多于出新，守成者享受的是心靈的悠然，這在日新月異的當(dāng)下，無疑是種執(zhí)著的堅守。

　　身處梅林之中，觀者不同，觀法有別，有好遠(yuǎn)的，有喜近的。遠(yuǎn)觀，花如香雪，樹成茂林；近觀，花似珠玉，樹如龍虬；俯觀，花團錦簇，燦若泉涌；仰觀，花干撐天，豪邁凌云�？傊�，能令人在觀梅、賞梅之中得到獨有的樂趣。

　　山上時有微風(fēng)吹過，只見那疏影橫斜，群梅浮動，如湖水輕泛漣漪，那細(xì)細(xì)的聲響，又如山澗的一泓清泉。若是狂風(fēng)來襲，梅海震蕩，風(fēng)卷殘花，漫天飛舞，勢如驚滔拍岸，這賞梅亭便是汪洋中的一條船。梅林、群山、藍(lán)天，已然連成一片，人在這亭中，不過是天地間的一粟罷了。

　　出了亭子，沿臺階而下，俯視下的梅林愈覺蔥蘢，我漫步其中，悄然忘卻眼前的一花一木，腳下的一石一草�；ㄓ虚_，也有謝。花開的時候，花的芳馨為人們帶來美的享受；花謝了，零落成泥，給予大地養(yǎng)分，一顆顆青梅果悄然掛滿枝頭。不管是花開，還是花謝，都有她存在的意義，這就是青梅樹的可貴。手撫著這一塊塊斑駁的樹皮，我想如果能為這片青梅林織一件遮陽擋霜的蓬，那該多好。可是青梅樹也許不會領(lǐng)情，因為她的高潔、她的不屈，正是這樣鍛造出來的。她對人類的索求并不多，但對人類的贈予卻不是只言片語可以說得清楚的。如今青梅果加工已成為詔安經(jīng)濟發(fā)展的特色產(chǎn)業(yè)，上百種青梅產(chǎn)品給人們帶來了極大的口福。當(dāng)?shù)卣�府以青梅為媒，連續(xù)舉辦了幾屆青梅節(jié)，提高了丹詔的知名度，為當(dāng)?shù)匕l(fā)展助力。但她并不以此而驕傲，她懂得奉獻的快樂永遠(yuǎn)多于索求的快樂。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偉人詩里所歌頌的樂觀精神，青梅樹是當(dāng)仁不讓的呵！

　　青梅花開，春天來，一年的準(zhǔn)備就是為了今天的綻放，青梅花綻放的是春的希望、春的收獲，沒有花的繁茂，就沒有果實的豐收。這是青梅走向收獲的季節(jié)，也是人們整理心情，收獲喜悅，播撒希望的時節(jié)。游人在青梅樹下前頻頻拍照留影，花的高潔，樹的偉岸，映襯出男的硬朗，女的嬌媚，我也不能免俗，拍了幾張照片。也許有一天，看著相片里的自己，額頭上的皺紋已年復(fù)一年地增多，再也揮之不去，而青梅樹挺立嶺上幾度春秋，每年的這個時節(jié)花依然如此繁茂。

　　不知不覺時近中午，小張引領(lǐng)我們走出梅林。眼見山下的青梅花開得正旺，心里仍有意猶未盡之憾，我們的車緩緩駛過，漸行漸遠(yuǎn)，青梅樹依舊在那里為每位來客迎來送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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