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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煙味散文隨筆

時間:2021-10-07 18:21:36 散文隨筆 我要投稿

父親的煙味散文隨筆

  父親和村里頭的那些老人一樣,長年累月咂的是葉子煙。他說紙煙沒勁道,過不足煙癮。

父親的煙味散文隨筆

  父親起得早,不管農(nóng)閑還是農(nóng)忙。他起床洗臉后,顧不上吃早餐,就搬了條凳子坐在院壩里,從口袋里掏出煙袋,取出枯脆的煙葉掐成幾小截,熟稔地裹起了煙卷來。父親找來指拇粗的竹煙桿,裝上了煙卷,吧嗒吧嗒地咂起了葉子煙來,一臉的自在和滿足。農(nóng)閑時節(jié),父親天麻麻亮起床,大口大口地咂完一鍋葉子煙,在鞋幫上磕了磕煙灰,拍打幾下膝蓋,咳嗽幾聲回到屋里扛上沉重的犁鏵,扯開嗓門吆著大牯;鸺被鹆堑赝粤舻刳s去。月亮爬上了樹梢,勞累了一天的父親才吆著牯;丶。饑腸轆轆的他沒有喝水,也沒有急著吃飯,而是摸出煙袋找來煙桿咂起了葉子煙。透過明明滅滅的煙火,我隱隱約約地看到父親那溝壑縱橫的臉龐上,一道道皺紋蚯蚓般扭動了起來。農(nóng)閑時,父親就微閉著雙眼,脫掉鞋襪,把腳支在凳子上,搖頭晃腦地哼唱著民間小調(diào),自由自在地咂葉子煙。咂了幾口,他吐出了青灰色的煙霧,淡淡的清香味從嘴巴里冒了出來,在院壩上空飄散開來。此時此刻,父親是多么辛福和快樂喲!

  爺爺是個讀書人,身子瘦小,做不了力氣活。父親從郎岱中學(xué)畢業(yè)后,為了養(yǎng)活一家老小,他那稚嫩而瘦薄的雙肩扛起了家庭的重?fù)?dān)。在農(nóng)村,耕田犁地都是力氣活,干活累了,咂鍋葉子煙身子就會舒坦一些,人也就不會那么困乏。也就從那一年起,父親學(xué)會了咂葉子煙,一咂就是幾十年。剛開始父親的煙癮不大,咂幾口嗆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時間長了,咂出了味道,一天非得咂上幾鍋葉子煙。母親笑他煙癮大,父親笑著說,嘿嘿,人閑煙桿癢。村里有些老人,為了省幾個煙錢,就自己種葉子煙。父親一邊忙工作一邊忙農(nóng)活,根本沒空種葉子煙,一年四季就去村子附近的鄉(xiāng)場買葉子煙。我跟著父親去過幾回鄉(xiāng)場,父親到了鄉(xiāng)場上,頭等大事就是去場口賣葉子煙的攤位上轉(zhuǎn)上一圈。賣葉子煙的都是上了年歲的老人,他們都是老實(shí)巴交的莊稼人,自留地里種的葉子煙,自己咂不完,就背幾把到鄉(xiāng)場上賣,換幾個鹽巴錢。這些老人忠厚本分,不會吆喝,有人從面前走過就輕聲地叫上一兩聲。父親也不急,先看了一下行市,比較了一下價格,就把煙葉提在手里左看右瞧,還把鼻子湊近仔細(xì)地聞了起來。有時候,父親來來回回轉(zhuǎn)了小半天,也沒有碰上中意的煙葉,他顯得萬分失望,搖著頭咂著嘴巴嘆了一陣子氣,勉勉強(qiáng)強(qiáng)買了一小把咂上一個星期。碰上好煙葉,父親就像見到了金銀寶貝,生怕被旁人搶走,一把把煙葉抱在懷里,急忙問了價錢,也不還價,人家叫多少就給多少。父親爽爽快快地掏錢買了煙葉,蹲在路邊裹了一鍋葉子煙,心滿意足地咂了起來,親切的臉龐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父親把買來的葉子煙掛在閣樓的板壁上,每天去扯一兩片把煙袋裝得鼓鼓漲漲的。有時候,他站在家門口,提著酒瓶往嘴巴里灌了一口白酒,對著鋪展開來的`煙葉均勻地噴了起來,用剪刀一截一截地剪了起來。家里來了客人,熱情好客的父親就一臉滿足而辛福地?fù)屩f自己買了幾斤好煙葉,還沒把話說完就迫不及待地上樓扯煙葉。他太過于激動,踩得木梯子咚咚直響。父親扯來一大把金黃的葉子煙,屋里的老人,每人分給一兩片。他們接過父親遞過去的煙葉,不停地點(diǎn)著頭夸了起來:好煙,是用牛糞豬屎種出來的,咂起來不會熄火,順口噴香。一屋子的人,暢暢快快地咂起了葉子煙,有人沒帶煙桿,父親就把自己的煙桿遞給他,人家咂了幾口又遞給父親。我喜歡聽老人們講故事,一直聽到瞌睡蟲爬了眼角,頭一栽一栽地打起了盹來。我習(xí)慣了葉子煙的味道,覺得一點(diǎn)也不嗆人,還裹著清淡的香味,熟悉而親切!

  在我的記憶中,父親無聊時,就一鍋接著一鍋咂煙,打發(fā)大段大段的寂寞時光;父親不善言談,苦悶時,他一口一口地咂葉子煙,把內(nèi)心深處的憂愁與煩惱消散出來;想姐姐時,父親把煙嘴放在唇邊,連火也不點(diǎn),望著滿天星斗嘆起了氣。我們家姊妹多,父親的負(fù)擔(dān)重,他就咂著葉子煙一步一步走過了那些苦累的歲月。漸漸地,咂煙就演變成了父親的一種習(xí)慣,演變成了他的一種生活方式。小時候,每次望著父親咂煙,我就在想,爸爸呀,你這么喜歡咂葉子煙,等我長大了掙到了錢,就給你買最好的煙葉。

  可我還在上學(xué)時,父親病倒了,身體一向康健的他聽從了醫(yī)生的勸告,戒掉了煙。那以后,父親完全變了,他孤零零地坐在院壩里,一直在沉默,一直在嘆氣,沒有煙桿的陪伴,他是多么痛苦和無奈呀!我躲在大門背后,搓著眼角懷念起了父親身上那清淡的煙草味道,懷念起了過去那些美好而辛福的時光。只可惜,這美好的一切隨著父親的病情惡化而漸漸離我遠(yuǎn)去。我一次次在心底默默地祈禱,但愿奇跡出現(xiàn)在父親的身上,他會一天天好起來的,他好了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咂葉子煙,我又可以聞到他身上那淡淡的煙草味道。可那個冬天,我沒有盼到奇跡的出現(xiàn),受盡了病痛折磨的父親閉上了雙眼,永遠(yuǎn)永遠(yuǎn)地離開了我。那以后,我再也聞不到了那熟悉而清淡的味道。

  父親離開人世這些年來,我時常想著他,特別是在一個個孤獨(dú)而無助的夜晚。那樣的夜晚,我習(xí)慣靜靜的坐在窗前,默默的想著天國的父親,想著他身上那清淡的煙草味道。一滴滴淚水,很不爭氣地掉了下來,怎么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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