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上的背影散文

　　“只是順路來看你！”父親囁嚅著出去，我送他。

　　門前，他扶住自行車，把圍脖系緊，又瞥了我一眼，掩飾性的整了整帽子... ...。我習(xí)慣性的低頭。

　　樓的陰影的前端，游移著樹冠的斑駁的影子，我知道那是株法國梧桐樹。年輕的時候，他也曾經(jīng)在這里上班。... ...草綠色的軍上衣掩飾不住他佝僂的背。

　　“慢點兒騎！”車水馬龍中，不知道他聽沒聽到。我眨著眼睛尋找... ...時斷時續(xù)。----見面，他不說，就在辦公室門口看我，我偶然一抬頭一驚也一句話不說... ...我起身往外迎，他轉(zhuǎn)身往外走。

　　一座城市，他在哪里，我在這里，卻又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拒絕女兒的出國，是一時沖動的決定，其實三口人早已制定的方案。... ...女兒無語，女兒的`房門，至第二天午后三點，一直沒有打開。終于還是按捺不住，媽媽開門，于是我們就進去了。

　　“怎么了？”摸摸頭，不熱？！“怎么了？？怎么了”

　　窘迫的沉默�！皼]怎么！”聲音嘶啞。

　　一股無名的火升騰，幻化成一只燃燒的蝴蝶。似乎轉(zhuǎn)瞬交匯的軌道，向宇宙的深處平行蜿蜒。然后，我回到自己的書房，早已習(xí)慣孤獨，在一片奇怪的土壤中，無欲無求既是一種借口，也不是一種借口。一個平平淡淡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打工者，習(xí)慣孤獨或許應(yīng)該像穿著一件過時的下擺燙了一個不起眼的煙洞泰然參加一次豪華宴會吧��？

　　自行車上佝僂的身影，又想起他來了。... ...馱著我去幼兒園，先來到梧桐樹下的國營商店，... ...那是二分錢的一顆糖�。∮谑�，我就歡天喜地鉆進園門�；仡^，似乎看不見他，看見的是滿眼的燦爛。

　　晚餐的時候，再三催促下，三口人終于又繼續(xù)坐在一起。我瞥了一眼孩子媽媽，一邊夾菜，一邊輕聲卻輕松地說：“你贏了！” 于是，女兒就懂了。

　　我們開始嘗試聊點別的，... ...。窗外，出租車尖銳的吶喊著，似乎忿忿不平的歌唱：好日子，好日子，... ... 飛吧！

　　女兒平平靜靜地出去了，媽媽開始洗碗，我走到餐廳門口，先是推了一下門，猶豫著扶住她的肩，動動嘴唇，... ... 她沒有抬頭。于是，我推門，又走向書房，燃起一只煙，煙霧氤氳中，----還是父親，還是父親騎在自行車上的漸行漸遠的佝僂的背影于雪白的墻壁意識流般漫游。于是。我把音響調(diào)得很大，貝多芬的《命運》重重的撞擊著我的心跳... ...

　　必須保持寧靜，我喃喃著。一回頭，嚇了一跳，我頭一次知道：原來，墻上也可以倒映我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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